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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二十一 情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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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權看了周瑄一眼,然後便向小喬走去。在距離小喬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,緩緩的伸出左手,“夜深了,我來接你回家。”

看著孫權伸過來的手,小喬恍惚間看到,曾經有個少年也是這樣,在一個個自己晚歸的夜晚,來接自己回家,因為他知道自己怕一個人身處在黑暗中。那種無助地孤單,自己很討厭。可是那個少年,終究還是放開了自己的手。“你,這是......”

“接你回家。”孫權難得有耐心的重覆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,“是大喬讓我來的。”適當的解釋,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。雖然,確實是周瑄和小喬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告訴自己的。

原來是姐姐讓孫權來的,想想也對。放眼整個江東,除了孫堅、孫策以及大喬,還有誰能叫得動孫權幫忙辦事。“那我們走吧。”說著便將右手覆在孫權伸來的手上。

看著小喬伸出的手,孫權握住後便轉身攜著小喬離開了。被晾在一旁的周瑄站在原地看著攜手離開的兩人,揉了揉眼睛,有些許的不可置信。剛剛那個溫柔的人真的是孫二少嗎?還是自己眼花看錯了?又或者他們都把對方當成了另一個人?搖了搖頭,隨即也擡腳離去。

孫權和小喬就這樣不言不語的走在路上,經過了一盞又一盞的路燈。在快走過一盞路燈時,小喬停下了腳步。察覺到身旁的人停了下來,孫權轉過身望著小喬,“怎麽了?”

“其實,你可以不用來的。”小喬盡量讓自己看著孫權說話,“晚上還是有路燈的。”

“所以,喬倩,”孫權微瞇雙眼,“你這是在嫌棄我?”

小喬無言以對,就算是她也不敢說出來啊,她還想活命好不好。“不是啊,只是你行夜路不方便。”

“那我先謝過你的好意。”孫權無奈的看著小喬,“不過,如果因為不便、害怕,就選擇去逃避,那麽也只不過是一個膽小鬼。說說吧,審問的結果。”

深吸一口氣,小喬將始末告知了孫權,“這件事大致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。”

“這倒是十分荒唐的解釋,”聽了小喬的闡述後孫權若有所思,“不過,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還是等匯報給父親後,由他做定奪吧。”

“嗯。可是,到時候,阿香要怎麽辦?”一想到日後阿香可能面臨的真相,小喬就止不住的流淚,自己已經這樣了她不希望身邊的人也和自己一樣。

“如果這個劉備說的是真的,那麽只能告訴阿香,她的備備不翼而飛了。”雙腳不由自主地走向小喬,雙手不受控制的輕輕拭去小喬臉上的淚水,“畢竟按這個劉備所說,阿香和那個人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人。不是存在於同一個時空的兩個人,就算遇見了,那也只是老天爺的一個玩笑。是緣,也是怨。終有一天他們都要回到,他們最開始的地方。與其讓她抱著希望卻至死都無法相見,不如編造一個事實抹滅她的幻想。畢竟,那個人,無論她等多久都等不到了。”

“這個道理我懂,可是......”輕輕移開孫權的手,“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忍。”

“雖然說最毒婦人心,”順勢收回雙手,“但是惡人還是讓我們男子做更為合適點。你們女子,總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,該心軟的時候狠心。”

“誰說的!”聽到孫權這麽說小喬立馬反駁回去,“放眼整個天下,沒有人比你孫仲謀更狠心了好麽!”試問有幾人能狠到否定自己的真心。

“不哭了?”孫權鄙夷的看著小喬,“總之在回報給父親之前還是先去問問張飛吧,如果這個劉備說的是真的,那麽張飛比誰都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。”

“好,”小喬點點頭,“明天我就和子玞哥去問問飛。謝謝你,仲謀哥。”

“叫我仲謀,或者權。”孫權在聽到那聲仲謀哥後,毫不猶豫的送了小喬一個爆栗,“我們都已經是未婚夫妻了,還這麽叫就顯得生分了。雖然是假的,但是做戲要做足。”

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小喬摸著額頭說道,唔,這個孫仲謀用不用下手那麽狠啊。

“好了,走吧。”孫權伸出手,“我送你到喬家門口。”

伸出手,一路上再無過多的言語。

“看夠了?”望著遠去的人影,周瑄幽幽的在某個人的耳邊問道。本來在審訊室外目送孫權和小喬離開後,周瑄也打算離開了。哪知他剛走沒多遠就看到遠遠的跟在人家後面的,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弟弟。無奈之下,只好認命的陪著周瑜當起了“跟蹤狂”。“看夠了就趕緊回家,都什麽時候了已經。”

“哥,”周瑜郁郁的開口,“你先回去吧,我想一個人走走。”

“你個傻瓜!”不由分說,周瑄照著周瑜的額頭就是一記爆栗,“平時挺聰明的,怎麽碰到這種事就變這麽扭捏了呢?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,周公瑾。喬倩她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!你這樣要死要活的給誰看!”

“我做不到。”

“你有什麽做不到的!你就是不肯放下而已!人家喬倩愛的不比你少吧,為什麼人家能做到,你就做不到!公瑾,情當斷時,與其抱著有情而心苦,不如無情面對。”

“我知道。可是有些事,知道是一回事,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。”

“有什麽做不到的。做不到只能說明你還留有一絲的希望,對自己狠一點,總有一天會做到的。看看孫權,看看喬倩,看看我,我們不都做到了。”

對周瑄的話,自己竟是無言以對。他也想狠心的逼自己做到,可是每每看到那張臉時,所有的努力都顯得荒唐可笑。就算她能狠心的假裝忘記,可自己就是做不到。對她,自己永遠都是無可奈何。人生最苦,莫過奈何啊。

“如此如此,這般這般。”周瑄等人再次聚在了孫家大書房,只是此刻卻少了孫尚香和小喬。而周瑄正在向孫堅匯報結果,“稟孫總校長,事情大致就是這個樣子。”本該昨天就上報的事,只是因為太離譜,周瑄和小喬便造訪了曹家小館向張飛求證,而結果與劉備所說,無異。

“你們,對這個說辭有什麽意見?”孫堅問著眼前的三個年輕人。

“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”三人異口同聲地說著不知是第幾次說的同樣的話。

“我說,你們幾個可不可以不要那麽統一意見。”孫堅無奈的撫額,怎麽每次問每次都那麽整齊的回答他呢。一直麻煩老人家動腦筋,這樣很不好啊。“咳咳,那,阿香那邊就由仲謀和小喬去辦吧。至於那個劉備,既然他才是真的,而且也有一爭天下的野心,那麽,子玞、公瑾,孫伯伯相信你們知道該怎麽做。”

“是。”齊齊的三聲,孫堅再次撫額。

“你這樣哀怨的對著我種的那些花,是想怎樣。”孫權不出意外的在孫家花園找到了孫尚香和小喬。

“孫仲謀!”聽到聲音後,小喬雙手叉腰站了起來,“阿香是你妹妹,你好歹也……”

“劉備死了。”打斷小喬的話,孫權很平靜的說道。

“你說什麽?!”聽到孫權的話,孫尚香立馬轉過身看著他。看到孫權認真的眼神後覆有轉頭看向小喬,而後者則是不忍得別過了頭。

雖然知道“劉備死了”是最後的結果,但是當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小喬還是不敢看著孫尚香的眼睛,她怕自己一接觸到孫尚香眼裏的那抹憂傷和詢問時,自己會忍不住道出真相,告訴她,她的備備還活著,只是她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他了,因為他們不是同一個時空的人。又或許,真相比謊言來得更殘忍。明明都活著,卻想念不能相見。有情的兩個人,卻要因為時空的限制而無法相守,這份苦自己知道,所以更不想讓別人去體會。因為太苦了,苦到心都寒了。

“那屍體呢?”孫尚香的聲音再次響起,卻多了幾分哽咽。

“被撒了化骨粉,早已化成一灘血水了,找不到了。”孫權淡淡的敘述著。

“那個人呢?”阿香哽咽的問道,“我要親口問他。你說的我不相信!”

“那個人已經被處死了。”這次說話的是小喬,“審問那晚他妄圖施毒逃跑,被我一掌制服,問出想要的後便給他施了化骨粉。”平靜的看著孫尚香,眼神沒有一絲波瀾。“阿香!”

只見孫尚香向後倒去,還好孫權眼疾手快接住了她。其實,與其說是孫權擔心自己的妹妹,小喬更願意相信他是怕孫尚香倒下去壓壞他的花。只是,此刻的小喬沒有心情吐槽孫權。

幽暗的審訊室裏,看著昏迷的劉備,周家兄弟互看了對方一眼後,周瑄開口道,“把他弄醒。”語畢便有人將一桶冰水潑向劉備,被冰水刺激的一個激靈,劉備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
“是你?”看清來人後,劉備開口說道,聲音透露著他此時此刻的虛弱,“你不是說會好好安置我的嗎?已經過了兩天了。”

兩人都在心裏暗自搖頭,這個劉備還真是笨,居然連這種級別的謊話都分辨不出來,真是活該去見閻王。

“急什麽。”周瑄氣定神閑的說道,“這不是來帶你上路了麽。”說罷便示意手下給劉備松綁。

“終於松綁了,”雖然虛弱但一被解開繩索,劉備還是忍不住出聲抱怨,“這幾天綁的我……”

未說完的話語無預兆的被打斷了,不可置信的將頭緩緩轉向另外兩個人,“你,你們……”

“你是想說我們出爾反爾?”看著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的劉備,周瑄玩笑的說道,“哦,我是說過會讓人給你找個安置之所,可是沒有說是在你活著的時候又或者是在你死後,所以,不算出爾反爾。”

“周子玞,”周瑜幽幽的開口,“我原本覺得在外交、審訊這一方面,魯子敬已經夠奸詐了,沒想到你居然是魯肅第二。”

“很奇怪麽?”周瑄回頭看向周瑜,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,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麽?”語畢轉向劉備,“放心,不會很痛苦的。再一下,你就可以見到閻王了。”說罷,又是一掌襲向劉備。

“我現在知道為什麼當初你可以狠下心逼死司珞了,”看著眼前漸漸沒了生氣的人,周瑜面無表情的說道,“前一秒還可以談笑風生,下一秒就可以面無表情的了結一個人的生命。我一直以為論狠心誰也狠不過孫權,但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,原來你才是那個最狠心的人。”說完便轉身離開了。

周瑄戴上手套緩緩拿起放在桌上的瓶子,不去管離開的人,將瓶內的粉末慢慢地倒在地上的屍體上。“呲~”身體在接觸到粉末的那一刻,發出細微的聲響,隨後慢慢的化作一灘血水,在氣泡消失之前周瑄將手套和瓶子一起扔了下去。片刻後,審訊室又回到了原有的平靜。“影子,處理幹凈。”交代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“孫…仲謀,”看著床上昏睡的孫尚香,小喬擡頭看著孫權,“我在想,是不是可以……”

“可以。”話未說完,便被打斷了。

“我還沒說完,你就答應了?”

“你必是為了阿香好,”看著孫尚香,孫權柔聲的說道,“所以我答應,不管你想做什麽。醒了?”

聽了孫權的話,小喬回頭看向孫尚香。

“小喬,二哥?”孫尚香看著房內的兩個人,略帶不解的問道。隨後昏迷之前的對話紛紛湧上腦海,眼淚止不住的落下。

“阿香,”擁過面前的淚人,小喬略帶哭腔的說道,“離開吧,離開江東,四處去看看。看多了,心也就不那麽難受了。”

“小喬,”早已泣不成聲,卻還是說道,“我怕我永遠都放不下,忘不掉。”

“那就記著。”一下又一下輕柔的撫著孫尚香的背,“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,你唯一可以做的,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。所以,阿香,如果忘不掉,那就記在心裏。我想,你的備備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。”

“嗯,我知道,小喬,我知道。我會好好的,可是,我要怎麽走?父親他……”

“父親那裏你不用擔心,”一直在一旁看著的孫權出聲打斷了孫尚香未說完的話,“我會好好跟他說的。你現在要做的,就是好好休息,整理好心情,其它的交給我來處理。”

“二哥……”

“我還有事要處理,就先走了。”說著便往門口走去,“夕顏,你這幾日就留在這裏好好陪陪阿香吧,喬伯父那裏我會告知的。”

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,阿香止住哭泣,看向小喬,“小喬,你和二哥?”

“阿香,”輕輕地拭去阿香的淚水,“以後可能你要改口叫我二嫂了。現在這個樣子,已是最好。更何況,我和你二哥都清楚,我們只不過把對方都當成了另外一個人罷了。”

“可是,你們現在的樣子……”自從那日射箭比賽之後,這兩個人就形影不離的,給人感覺好像他們本就是一對的錯覺。

“做戲就要做足,這是孫伯伯說的。”小喬慢慢地將一旁準備好的清粥端至孫尚香面前,“好了,喝點粥吧。”

漫天的星子雜亂的散布在黑夜,點綴著一望無垠的黑。一輪明月孤獨的掛在那裏,俯瞰著整片大地。

“我現在知道為什麼當初你可以狠下心逼死司珞了。前一秒還在那裏談笑風生,下一秒就可以面無表情的了結一個人的生命。我一直以為論狠心誰也狠不過孫權,但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,原來你才是那個最狠心的人。”

白天周瑜的話一直回蕩在周瑄的耳邊,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,周瑄擡頭看著天空中那抹孤獨的月亮,自言自語道,“為什麼明明是你先欺騙了我,他們卻都反過來說我狠心。司珞,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去陪你麽。可是,每次當我看到安寧還有周洛的時候,我又下不了手。我狠心,我倒真希望自己能真正狠下心來,這樣我們便可黃泉相伴了。”

躲在窗後的人,無聲的看著月下自酌的周瑄,無奈的搖了搖頭。情字害人,其實他們都一樣。說放下的人又哪裏是真的放下了,他們只是會騙人而已,騙了別人亦騙過了自己。孫權、周瑄、關羽、小喬還有他自己,都用情畫了座牢籠,那裏囚禁著的,是他們的心。他們沒有時間去傷懷,因為腳下的這片土地需要他們去守護。忘愛絕情,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,怨不得人。他知道,就算重來一次,他們還是會這麽選擇。既定的結局,無論重來多少次都無法改變,身在局中的人除了無可奈何,又能如何呢。

長夜漫漫,總有些事要學著去遺忘,因為太陽還是會升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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